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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异客回家路“都一样难”

【欧洲时报记者余梁意、陈斯睿、田皓雪子,实习记者李悦欣报道】八月已至,全球疫情却再次迎来反复。英国首相鲍里斯日前警示大众,“恐怕在某些地方将看到第二波疫情反扑的预兆”,

为加强防控境外输入病例将病毒跨境传播的风险降至最低,多国施行着严格的出入境限制政策。国际航班在此景况下供不应求,许多异乡人受困他乡,他们在表达理解的同时也向本报记者倾吐心声,诉说回乡途中经历的真实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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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ar乘坐使馆包机从希斯罗机场到长沙黄花机场的航班。(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使馆包机伦敦到长沙如同闯过十八铜人阵

Leonar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和大部分留英学生一样,新冠疫情的“突击”,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觉得半年多待在一个‘假’的英国,哪也没去成,还毕了一个‘假’的业,就这么离开还挺可惜的。但是想到了国内大部分都恢复正常了,又挺希望回国的,”她说。

7月13日,Leonar乘坐使馆包机从希斯罗机场到长沙黄花机场的航班。她说,从到了希斯罗开始,检查就很严格。使馆包机必须提供核酸检测结果,在机场排队检查阴性证明。一小波一小波人放行,才去登机。对比三四月份,这时候因为大家都有阴性证明,再加上可能是夏天,普遍都比较放松,只有1/3不到的人穿了防护服,但口罩和护目镜是必备品。

登机过程中,能感受到中国机组人员的热情,每个人都很有耐心,让人感觉非常温暖。每飞一趟,机组人员都必须身着防护服全副武装,工作量很大。即便如此辛苦,他们的态度一直都很好,令Leonar无比感动。防护之严格,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在短短的登机过程中,就要经过两、三个工作人员,进行消毒、口罩发放、喷消毒液的工作。每一个乘坐航班的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工作人员没有丝毫不耐烦,也没有催促过任何一个乘客。

“飞行过程不是很舒服”,Leonar坦言。登机时工作人员统一发放的N95口罩,一戴就是10个多小时,中途去厕所、吃东西喝水都要小心翼翼。另外,她注意到,为尽可能保障每一位乘客的安全,一上飞机,每一个人都被分发了一包食物,里面有水果、面包等小食,虽不是什么大餐,但也能帮大家填饱肚子。此外,飞机上提供的毛毯也不再是平时重复使用的那种,改成了一次性的。

Leonar说,一下飞机就开始填防疫表、入境健康声明等等各种表格。之后便进入到核酸检测区,鼻拭子、咽拭子、抽血一个不落。Leonar告诉记者,看前面人做检查的时候自己也没想太多,加之在伦敦已经做过了检测,觉得会是大同小异。但排到自己之后,才发现,在伦敦的检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尤其是鼻拭子,一根超长的棉签一下被捅到鼻腔里,让自己第一次体验到原来人类的鼻腔这么深,“仿佛通到后脑勺”。

下飞机后要经过两个体温检测区,第一个检测通过后,Leonar走到下一个区域和医护人员探询相关事项,一不小心“触发”了温度检测仪的警报。医护人员立马拿起额温枪“对准”了她,37.3℃(大于等于37.3℃就要重新检测)。医护人员赶忙问她感觉如何,她解释道是因为多少有点紧张,再加上天气比较热,自己还穿了一件不太透风的运动外套,导致体温升高。

医护人员耐心地安慰她说,没事,你先坐下歇一歇,调整一下心态,等下再测一遍。戏剧性的一幕再次出现在Leonar的眼前,坐了一会儿医护人员又来额温测试,还是37.3℃。能看到在检测区外,有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时刻准备着把体温过高不退的人拉走去防疫中心,Leonar这时只能和他们面面相觑。但她说,医护人员们都很好,多次来安慰,让她不要太过紧张,慢慢平复心情。终于,事不过三,Leonar抓住最后一次机会,体温降了下来。

一波三折,Leonar惊魂未定地坐上了去往隔离酒店的大巴。“第一次有人帮忙拿托运行李,感觉有些奇妙,”Leonar告诉记者,托运行李不能本人去拿,要上大巴之前填好行李报备单,详细填写酒店房间号等信息,之后会有工作人员统一分发送到隔离酒店。Leonar说,他们这个航班的乘客被分配到了三家不同的酒店,和她一起隔离的同航班乘客数量相较其他两家酒店,人数最多。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接收隔离人员,加之人数众多,酒店压力不免增大。她回忆道,刚开始隔离那几天就发现酒店从防疫、居住环境到配餐的标准都没有符合国家的要求,而且酒店管理方还多次逃避责任。

她还告诉记者,据她了解,同航班被分配到其他酒店的同伴居住条件等方面都明显优质很多,这也不免让她和同住一个酒店的同伴们有些失落。“任何一个回国处于隔离期间的人,内心都会承受一定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还被不公平对待,其实还蛮惨的”,Leonar坦言。在权衡之下,她和同伴一起踏上了“维权之路”。

其中种种波折在这不再赘述,但在专业人士(同行人群中有律师)的建议帮助下,“人心齐,泰山移”,Leonar和同伴们成功与当地政府取得联系,和酒店管理方进行有效沟通,积极维护了自己的权益。自此之后,“投诉”群一改往日阴郁,摇身一变成为了“美食分享”群,给Leonar和同伴们的隔离生活带来一丝轻松愉悦,她们相互陪伴一起渡过了酒店隔离的时光。

终于等到可以境内续签 留学生:“这真是最大的幸运”

在完成了一年的学业后,很多尚在英国的预科生们都面临着Tier4签证到期,需要回国续签的情况。然而考虑到来回旅途上的风险,机票紧俏等原因,相当一部分留学生还是希望留守英国,并在境内续签。目前位于谢菲尔德的Coco就是其中一位。

Coco的签证将在8月5日到期,为此,Coco已联同身边和她处境相同的近80名留学生,与相关机构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周旋。通过发邮件、打电话等方式,分别与预科学院、大学国际学生事务处、大学学生会、英国移民局、甚至是所在地区的英国国会议员(MP)联系,表达诉求。

其中,移民局希望校方能够提供短期英国大学电子录取通知书(CAS),而校方则坚持表示需等待移民局做出进一步的政策调整。两方“踢皮球”的模糊态度一度使Coco不知该如何是好。

由于有消息称7月31日以后,过期的签证将不再被延期,Coco便在7月23日又向移民局发送了一封附带机票被退订等证据的邮件,说明自己当下的困境,希望对方能够从个人案例来考虑,允许自己以“紧急需要”的原因递交申请。

而与之成对比的则是MP的理解与支持,Coco所致信的谢菲尔德中央议会议长保罗·布洛姆菲尔德在回复中称,他充分理解由于疫情所导致的逾期滞留并非留学生们的错,鉴于这些学生今年十月仍需赴英完成学业,他也认为移民局应对这种情况做出让步,并已将这一建议传达至内政部。对方的及时反馈令Coco感到了些许慰藉,“至少我们的声音能够被更高一层的机构听到。”她说。

7月28日,谢菲尔德大学的校长办公室针对联名信进行了回复,称已加快CAS的审核速度,并将在当周完成已申请CAS的派发。同日,学联的老师也联系到Coco,表示愿意帮她将具体情况提交给学校有关部门。该部门透露如果移民局在月底仍无动作,学校将出具官方说明信,解释留学生们滞留的原因,以增加Coco等人在英国境内成功续签Tier4签证的概率。

7月底是Coco最焦虑的一段时间,由于移民局迟迟无动作,学校也无法对在英成功续签给出担保。另一边,票代则纷纷哄抬机票价格,一些同学还是匆匆打道回府。选择“保险”回国,还是留英“博弈”,为此,Coco十分纠结。可想到自己此前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以及英国官方回复中仍留有的余地,她还是打算坚守到最后。“我白天就机械性地刷新邮件和官网,并分析各种选择的得与失。晚上也因为想着最坏结果而睡不着,心情非常糟糕。”回忆起那几天,Coco如是说。

经历了近一个月的多方争取,7月30日,已拿到CAS的Coco终于从移民局官网获得了最新消息,自己的签证被自动续签至8月31日。紧接着,她收到了谢菲尔德大学国际学生事务处的邮件,建议她继续耐心等待后续政策,并在八月底向移民局提交续签申请,届时学校也会提供“解释为何要在境内续签”的模版信。

8月5日,根据移民局最新颁布的指导文件,所有12月31日前开课的Tier4签证持有者可以在境内续签。至此,Coco漫长的在英续签之路才算取得实质性进展。Coco说,“这真是最大的幸运”,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间甚至有一种脱力的感觉,经过一个多月焦心的等待和无数沟通,此时比起狂喜更多的是平静,只希望之后一切顺利。

为等一张回家票滞留机场三周多 澳洲人:“但政府是负责任的”

Sam是澳大利亚人,8年前因为工作调动,和他的中国妻子岚从澳大利亚来到了英国伦敦,育有一五岁儿子。对Sam来说,他和妻子几乎所有的近亲都在澳大利亚,英国只是个人生的临时站点。

经历过今年年初开始逐渐席卷全球的疫情,Sam一家做好了搬回澳洲的决心。Sam说,刚开始,他们就时刻关注中国的疫情,直到英国爆发、澳洲爆发,Sam和妻子对家里在这三地的亲人都挂念万分。已经快到退休年龄的Sam,觉得是时候跟家人团聚了。“这次疫情让很多骨肉分离永不能再见,也拆散了很多圆满的家庭,我们第一次感觉,国家之间的距离被拉远了,即使有一根网线,却没有了说走就能走,说见就能拥抱的自由。”Sam说。

6月底,在英国已经逐渐解封的时候,Sam和妻子把所有的家当装进了去澳洲的海运集装箱,退了在英国租了很多年的房子,卖了车,收拾出五件随身行李,一家三口住进了酒店。准备7月4日,乘飞机回澳洲,开始了举家全迁路。

然而在乘机当天,Sam却在机场柜台被航空公司告知,由于澳大利亚墨尔本爆发一小波疫情,一向严格入出境政策的澳洲政府很快限制了悉尼机场的入境政策,取消了他们的航班。然而什么时候能恢复,却被告知要等两周。

没房、没车,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无处可去。Sam一家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在希思罗机场附近的一个酒店住下,等着航空公司的消息。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周多,Sam妻子岚说,“这几周我真的难受得都不想说话了,每天在这个3米见方的酒店房间里,孩子精力充沛关不住,我们也只是偶尔出个门,机场周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要么打车,要么坐公车。想象我们就算到了澳洲,还要酒店再隔离14天,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住酒店了。”

归心似箭的他们其实哪里还有心思玩,Sam每天给航空公司电话,等来的却还是杳无音信。“航空公司说澳洲限制每架航班能入境的人数从50减到30,我们可能就是那被减到的20个,每天都会有这么多,就有人已经放弃了。但我们没办法放弃,已经没退路了。”Sam说。7月18日,Sam和岚觉得不能再这样一味在机场旁边的酒店里等待消息下去,咬了咬呀,又买了三张同一航班7天以后去澳洲的商务舱机票。“经济损失我们已经不想再算了,从退租房子到现在,我们已经酒店里住一个月了。再走不了,这样住下去我们也要吃空了。只能最后下血本再拼一次。”

五周后,Sam和岚终于登上了回澳洲的飞机。下飞机的时候,整个诺大的悉尼机场,仅有包括Sam一家在内的30个入境旅客,据Sam说,从海关工作人员,到警察,到武装部队,层层护送,行李都不用自己拿,全部直接送到去隔离酒店的大巴上。Sam开玩笑说,可能国家元首也就这待遇了。“很多朋友回中国难,经历这次发现,澳洲的政策居然这么严格,我老公是澳洲人,也没有例外。但我感觉,疫情在前,这才是国家对每个人负责任的体现。真心希望所有在途等待团圆的人们,都能顺利如愿。”岚说。

(编辑: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