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反腐、王子坠机,沙特王室动荡剧烈
11月4日,沙特强力反腐在中东主要国家报纸上都登上头条:一夜时间,包括沙特首富在内的11名王子和几十名现任和前任大臣,通通遭到逮捕。沙特的阿拉伯电视台星期六晚报道说,这轮反腐行动都是由新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领导的。实际上从今年6月沙特更换王储后,沙特突然进入多事之秋,各种事件纷扰不断,此次提出他们的罪名主要是洗钱和腐败。
沙特王子被关押在利雅得的丽思卡尔顿酒店内席地而睡,对外联系电话已被切断。
这个洗钱吧,在中东其实不是事,为什么呢?因为中东因为宗教原因(伊斯兰原教主义认为只有清真寺能收什一税,以及财富的四十分之一税,不能对非穆斯林收税,也不能收利息)没有增值税,只有各种“费”。因而沙特也一直被称为避税天堂(现在中东经济衰退的太厉害,不得已从明年开始征收5%的增值税)。所以伊斯兰国家的“洗钱问题”一般都很难取证。可以说,这次沙特的“洗钱罪”调查,更类似一种口袋罪。
关于腐败,这个问题当然要看之后沙特官方公布的信息了。但从一批高官虽然无罪也突然被替换的情况看,更为蹊跷的是,王子们在首都的私人飞机也被控制,这种行为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与此同时,沙特国王萨勒曼还更换了沙特国民警卫队负责人、一度被视为是王位有力竞争者的本·阿卜杜拉王子,以及海军负责人和经济部长。当地时间11月6日,沙特新任沙特国民警卫队负责人和经济部长宣誓就职,如此则可视为当前政治角力中沙特现任国王已经取得胜利,而新王储也在巩固权力。
如此高强度的抓捕,已经让人猜测连连,接下来突然发生的事件,才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王子神秘坠机
11月5日,沙特阿西尔省副省长,沙特王子曼苏尔·本·穆克林(Mansour bin Muqrin)乘坐的直升机在沙特南部边境坠毁,王子本人死亡。由于事件发生地附近经常有也门胡塞武装发射火箭弹,很多媒体臆测坠机是胡塞武装所为。
11月6日,沙特在电视新闻播报王子死亡的消息,但并未名言是事故,或是被攻击身亡。但同时宣布悬赏也门胡塞武装各级领导人,并对胡塞武装领导人开出1000万至3000万美元不等的悬赏。
实力派王子曼苏尔坠机身亡。
种种迹象似乎表明,沙特王子坠机确实是也门胡塞武装所为了……但,且慢,这些迹象是不是太顺利的,以至于就真是胡塞武装所为?
曼苏尔王子同机7人全部罹难,从沙特公布的照片看,直升机整体完好。对于一架低空飞行的民用直升机而言,首先安全性实际比较高,而在中东由于特殊的沙漠地理,直升机的运用更广泛,笔者在迪拜郊区的国际区居住,头顶经常飞过各种高级直升机。可以推测,在直升机即使坠毁但主体结构并未受损的情况下,是否会造成全机人员全部死亡?从美国“黑鹰”坠落在摩加迪沙看,似乎并非如此。
而且曼苏尔王子的身份特殊,他并不仅仅是20000名沙特王子中的一员,还是前任王储之子——他的父亲是当今沙特国王的同父异母弟弟、前任王储穆克林·本·阿卜杜勒。现任国王萨勒曼即位后,最初立穆克林·本·阿卜杜勒为王储,2015年4月29日,萨勒曼国王发布国王令,穆克林因其本人意愿,被免去他的王储和第一副首相职务,侄子穆罕默德·本·纳伊夫成为新王储。
从公开资料看,穆克林·本·阿卜杜勒不仅深的前任国王阿卜杜拉的信任,早年更是一名空军飞行员,即使人过中年,仍旧能登上战机一飞冲天。从他能成为王储这一点看,他在沙特政坛支持者力量不小,更为特别的是他曾长期执掌情报局,与美军过从甚密。因此也就拥有对抗当今国王的实力。并且他在经济方面以清廉著称,即使有腐败,可能也隐藏的很深,因而享有很高的声望。加之曾经的王储身份,他和他的儿子曼苏尔·本·穆克林可被视为当今沙特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此外曼苏尔•本•穆克林掌握的阿西尔省为高原地区,气候温润,是沙特国内为数不多的农产区,可谓物产丰饶。不仅如此,此省的位置非常特殊,沙特国王的正统性很重要来源于两圣城守护者的称号,即圣城麦加和麦地那。而阿西尔省毗邻两圣城以及西部重镇、沙特第二大城市基达。如果事发突然,阿西尔省可以非常方便的出兵控制两圣城。因而获得王位继承中非常重要的两圣城守护者的声望,在宗教势力强大的沙特,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实际上,沙特国王两次更换王储后各种波折不断。如果说此前在首都更换的的沙特国民警卫队负责人可以视为中央王位的争夺者,则曼苏尔·本·穆克林可以视为地方诸侯势力冲击王位的的代表,或者单纯的就是为了敲山震虎,威慑其父不要轻举妄动。11月7日,沙特官方新闻再次表示也门胡塞武装精密制导武器数量不断增加,不断暗示此次曼苏尔坠机事件与胡塞武装的关系,这就有些欲盖弥彰,令人心生疑窦了。
沙伊冲突风险
当前沙特国内政局震荡对外的最大影响,就是沙特在不断强化对伊朗的敌对态势。当前每天在中东《海湾新闻》上都能看见将伊朗与各种中东恐怖行动联系的报道,最新的消息包括文件显示伊朗与911袭击的关系,伊朗与ISIS的关系,伊朗和卡塔尔的关系,伊朗支持卡塔尔支持恐怖主义,伊朗与胡塞武装的关系。说实话,沙特一天攻击伊朗不难,难得是每天都在攻击,堪称整月不休,殊为难得。
现在攻击伊朗不是新闻,不攻击伊朗才是新闻。当地时间11月6日,就在沙特新任政府高官任职之际,沙特外交部长强势抨击伊朗,声称因为伊朗对也门胡塞武装的支持,保留对伊朗采取回应的权利(We reserve right to respond to Iran),同时表示可将伊朗在也门的所作所为视为战争行径(act of war)。随即海外国家委员会也猛烈抨击伊朗。
当然这种攻击是否是攻击伊朗的前兆还不好说,毕竟这种嘴炮打起来几乎毫无成本。但如果说将这种密集的嘴炮理解为一种军事行动的造势也未尝不可,因为沙特国内政局动荡,这种冲突危险实在不断累加。我们也要考虑到沙特对伊朗的攻击实际上是将包括伊拉克部分区域、也门、卡塔尔等国家和地区一同纳入伊朗的势力范围中,因此这种冲突可能表现为沙特对上述区域中的攻击行动。
当然随着沙特政治进入震荡阶段,沙特国内政治风险也在累积。沙特国内出现政变的风险也在增加,此次反腐与沙特王子坠机,就被外电推测是否是粉碎了一场未遂的政变。但沙特王室内部矛盾仍在,沙特国内经济形势仍旧没有好转。各种力量也在不断集结,此次如果真的是一次未遂的政变,则等同于提醒其余的反对力量形势紧迫,要加速行动,如此则沙特国内政治震荡将更加激烈。当前一个巨大变数就是现任国王身体情况,如果现任国王身体情况欠佳,在短期内突然离世,则冲突将更加激烈,甚至不排除内战的风险。
为何笔者持续关注中东安全局势?因为笔者曾经参加过包括利比亚撤侨在内多次海外公民安全工作。如果对60万人没有概念,我可以回顾当年利比亚撤侨,在使馆和国企、解放军的全力组织配合下,通过陆路、空路、海路历时20余日,撤出3万余名中国人。如果沙特发生危机,即使人员能安全撤离,但对中国经贸发展依旧会造成巨大的冲击。
在此笔者也希望提醒大家,在思考中东问题的时候不要认为我们置身事外。近年来,多家中国企业进入中东,仅沙特和阿联酋两国就有包括笔者在内的60万中国人。我们在这里,远离家人,其中的苦痛非常驻不能理解。在祖国日益强大的同时,笔者也希望大家能更多关心国际形势,更多了解外经这驾和投资、消费并列驱动中国经济发展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