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时报】2月1日，电影《La Petite Femelle（小女人）》在法国电视台France2上映，引起了热烈的讨论。这部电影不仅带大家回忆了70年前一桩轰动全法的谋杀案，也从更加现代的角度，重新解读了上世纪50年代，那些处于“特殊时期”的法国女人们。
1953年11月18日，时年26岁的女医学生Pauline Dubuisson因冷血杀害了自己的情人而被判无期徒刑，这起案件也在当时轰动了全法。“地狱天使”、“荡妇”……在当时的媒体口中，Pauline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
不过，在电影《La Petite Femelle》的导演Philippe Faucon的眼里，Pauline是一个年轻而向往自由的女孩，只不过对于那个时代来说，太过于“自由”了。
“不检点”的过去
1927年，Pauline出生在敦刻尔克附近的小城玛洛莱班（Malo-les-Bains）。当德军入侵法国时，Pauline正是豆蔻年华。那时，她的父亲是一位为德军提供服务的工程承包商，独裁且严厉，Pauline就跟在父亲的身边做翻译。
生活在父亲的严加管教以及德军的阴影下，Pauline虽然尽力表现得“乖巧”，但内心却无比向往自由的生活。
美丽、聪明，且成熟有主见，14岁的Pauline因为和德国海军的一个水手有着“不正当的暧昧关系”而被学校开除了。
1944年6月（诺曼底登陆前夕），梦想着成为医生的Pauline前往当地的德国医院工作。在那里，17岁的她遇上了德国国防军首席医生Domnitz博士，博士已经38岁了，但两人依旧迅速坠入了爱海，Pauline也成为了博士的情人。
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只要有女人被发现和德国人有任何“亲密的私人关系”，都要被“当街剃头”，并判死刑。幸运的是，在Pauline父亲的努力下，她逃过了一劫，活了下来。
在“剃头”的羞辱以及失去爱人的巨大悲痛之下，Pauline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后被家人救了，这也是她的第一次自杀未遂。
向往自由，充满野心
为了不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下，也为了一步步实现自己成为医生的梦想，Pauline离开了家乡，搬到了里尔（Lille），并在里尔大学继续攻读医学。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位改变她一生的男人。
Félix Bailly，出生于里尔的资产阶级家庭，他立刻被聪明漂亮的Pauline给迷住了，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两人兴趣相投，Pauline也接受了Félix。
在度过了甜蜜的两年恋爱之后，Félix向Pauline求婚了。但是Félix也表示，希望她能够放弃学业，专心成为一个家庭主妇。对于一心追求梦想以及向往自由的Pauline来说，这完全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Félix对Pauline的拒绝感到非常失望和伤心，他指责Pauline欺骗了他的感情。两人分手后，Félix就搬到了巴黎，几个月后，在家庭的安排下，与另外一个女孩订婚了。
“如果得不到他，我们就一起去死”
得知了Félix订婚的消息之后，Pauline感到无法接受，她无法相信Félix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她忘了。于是，Pauline只身前往巴黎，希望能够挽回爱人的心。
但是，结果注定是让她失望的。
1951年3月17日，被拒绝的Pauline带着一把手枪闯进了Félix位于巴黎15区的公寓，朝着他开了三枪，几乎枪枪致命。而在杀害了爱人之后，Pauline也打开了厨房的煤气开关——她早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和Félix一起去死。
就在这时，邻居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马报了警，Pauline也被立即送往医院，救回了一条命。而刚刚苏醒的Pauline也得知，父亲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疯狂行为而自杀了。
“骄傲的嗜血女人”
在健康情况好转之后，Pauline立刻被关进了监狱等待审判。而在这期间，媒体的口诛笔伐已经将她批得体无完肤；加之她曾经与德国人的感情纠葛，Pauline俨然已经成为了“坏女人”的典型。
在这样的精神压力下，想着已经被自己杀死的爱人，在正式上庭接受审判之前，Pauline再一次试图自杀。但是，依然没有成功。
在法庭上，Pauline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但是她的倨傲以及毫无悔意的态度也惹恼了在场的法官和律师。“骄傲、自我为中心、贪婪”，所有的人都在指责这个女人“不守妇道”。
1953年11月18日，在仅由1位女性以及7为男性组成的陪审团的判决下，Pauline再一次逃脱了死亡的命运，被判处无期徒刑。
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1960年，由于在狱中表现良好，Pauline获得了自由。原以为大家都已经淡忘了她，Pauline也打算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然而，就在同一年，根据这起案件改编的电影《La vérité》上映，Pauline也再一次回到了大众的视野里。
在这部电影里，女主角Dominique被塑造成了一个道德观念淡薄、举止轻浮的女子，这一形象也正是当年媒体笔下所描绘的Pauline。
在电影上映之后，《Paris Match》的记者Pierre Joffroy找到了Pauline，希望对她进行专访。然而，在采访的过程中，Pierre被Pauline的悲伤深深地打动，怕对这个女孩造成二次伤害，他放弃了这篇独家新闻。
不久之后，Pauline就离开了法国，并以Andrée这个名字移居摩洛哥的索维拉。在那里，Pauline又一次看到了生活的新希望。她成为了莫加多尔医院的实习生，并且和石油工程师Jean订了婚。
但是，过去的生活给Pauline带来的心理伤害实在太大了，在结婚前夕，Pauline选择向未婚夫坦白自己的过去。似乎也是意料之中，Jean立刻选择离开了她。
1963年9月22日，Pauline在摩洛哥的家中吞下了巴比妥盐片，结束了她短暂却又跌宕起伏的36年人生。
“那个时代的女人”
毫无疑问，开枪杀死了情人的Pauline是有罪的，并且是重罪。但是，她所承受的那些指责，真的是公正的吗？
法庭并没有判处Pauline死刑，出狱的她也并没有放弃对新生活的追求，但是媒体的一次次大肆批评以及众人的“口水”，却最终摧毁了Pauline。
上世纪50年代，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1940年，德军发动了对法国的攻击，仅仅1个月就攻陷了巴黎，直到1944年的“诺曼底登陆”，法国才得已脱离德国的掌控。
战争时期，男人上场打仗，女人就应该在家“顾好后勤”，等着男人回家，“贤良”、“纯洁”，这都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好女人”标准。
在德军占领法国的4年期间，很多法国女人或出于“爱情”，或出于“面包”，都和德国人发生了关系。而在二战末期，这些女人也都受到了公开的“私刑”，当街剃光头发，被扒光衣服游街，被称为“婊子”和“叛徒”，成为了愤怒的人们泄愤的对象。
对于大众来说，这些女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同胞，而是“叛徒”，是“纳粹的走狗”，应该钉死在“耻辱柱”上，并且“永世不得翻身”。
对于这些女人来说，公开的“私刑”，远比“死刑”更加可怕。
除了当时的新闻稿件以及法庭记录之外，我们也并无法了解更多的故事细节，真实的Pauline究竟是什么样的，已经没有人能够知道了。但从这些留存下来的资料来看，在无数次艰难的情况下，Pauline都依旧坚持追求她的“医生梦”，在那个时代背景之下，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很多时候我们回看历史，都会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会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生在那个时代”。Pauline的一生看似是一个“狗血”的故事，但深究细节，它更是一个“悲剧时代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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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顾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