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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马克龙才能拯救黎巴嫩?昔日“中东瑞士”为何沦落到这地步

[欧洲时报 凡桑、原野 报道]黎巴嫩首都贝鲁特8月4日大爆炸造成数千人伤亡。6日,马克龙就火速赶往灾区,给黎巴嫩人民带去援助和支持。

在马克龙的牵头下,国际社会承诺提供2.5亿欧元短期贷款救助,欧盟认捐3000万欧元。

8月9日,马克龙在度假别墅布雷冈松堡参加国际视讯会议,商谈援助计划。这次视讯会议由马克龙和联合国主持,有30多名与会者,包括美国总统特朗普、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二世、埃及总统塞西,以及英国、欧盟、阿拉伯联盟、中国和联合国代表。

马克龙这次表现,让法国在国际社会获得不少赞誉,特别是在黎巴嫩,不少黎巴嫩人喊出“感谢法国”的口号。

灾区人民蜂拥挤来要和马克龙打招呼,不少民众高喊“帮帮我们”。

甚至有数万黎巴嫩人签署致马克龙请愿书,呼吁法国在未来10年托管黎巴嫩。

请愿书称,黎巴嫩“失败的体制、腐败、恐怖主义和民兵组织让这个国家奄奄一息”。截至8月7日,已有6万多人签署了请愿书。这个Avaaz 网站的请愿书是由黎巴嫩公民发起的,倡议者目标是至少获得7.5万人联署。

还有国际狮子会女性解放委员会前主席、黎巴嫩人Lina Hawchar-Zahab在法国版《赫芬顿邮报》发表文章,称马克龙为黎巴嫩人民带来“前所未有的希望”。

Hawchar-Zahab称,黎巴嫩人民不是要“摘星揽月”,只求“有尊严的活着,被领导层尊重、倾听”。

文章指出,马克龙总统佩戴的是有哀悼意义的黑色领带,而黎巴嫩总统奥恩却没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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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龙戴了黑领带,但黎巴嫩总统戴了蓝领带。这点让不少黎巴嫩人很在意。(法新社图)

此外,马克龙总统不惜将防疫安全距离抛开片刻,只为拥抱安慰黎巴嫩女子,但同时却只和奥恩总统握手。这一切黎巴嫩人民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明白:法国总统以及其代表的法国,首先是黎巴嫩人民的朋友。

Hawchar-Zahab表示:法国是黎巴嫩的老大哥,倒不是说一定要法国重回黎巴嫩,但我们确信,没了法国,我们什么都不是。

另一方面,爆炸发生后,成千上万人连日来在贝鲁特市中心烈士广场举行反政府示威,要求“政府下台”。

面对示威浪潮,继黎巴嫩新闻部长、环境部长、司法部长和财政部长辞职后,10日,迪亚布总理宣布内阁总辞,表示计划提前大选,希望能够以此化解危机。

但部长辞职或提前大选显然都无法平息民众的愤怒,当晚示威并没有结束。

为何曾经被视为富国、有“中东瑞士”之称的黎巴嫩躲过了2010年、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却在今天轰然坍塌?

显然,大爆炸只是一根导火索,

黎巴嫩早已危机四伏。

货币贬值,物价飞涨

其实,自去年起,黎巴嫩经济形势急转直下。

黎巴嫩的经济危机跟它的经济结构直接相关,用法国专家的话来说,黎巴嫩的虚假繁荣建筑在“庞氏”(又称“庞式骗局”)借贷模式的金字塔上,靠1997年人为确定的挂钩美元的货币政策去支撑。

自去年秋天以来,黎巴嫩镑贬值已超过60%,这还是相对官方的说法,据法新社记者实地考察,货币贬值达到了难以想像的程度,以普通员工月薪百万黎巴嫩镑为例,去年8月能兑换700美元,到了今年6月,就只能兑换200美元了。

货币急剧贬值对出口仅起到了极其有限的推动作用,但大大抑制了进口(减少了40%),而对于食品主要依赖进口的黎巴嫩而言,其结果是物价飞涨,怨声载道。

这一困境随着新冠疫情的蔓延而加剧,封城措施导致大批中小企业倒闭;曾经相当发达的旅游业(2018年接待游客达200万人次,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比近20%)去年就因社会风潮而受到冲击,而今年的疫情和这次大爆炸更让它毁于一旦。

富人太富,穷人太穷

接受采访的许多黎巴嫩人表示,数十年来,无论换谁当政,都只是换汤不换药,国家腐败日益严重,贫富差异不断加剧,因此,抗议者的诉求是赶走所有权贵,甚至有人提议要法国重新接管黎巴嫩。

在黎巴嫩经济急剧恶化的情况下,早已存在的贫富差异问题使抗议的矛头直指体制的腐败。

根据国际机构的相关研究数据,黎巴嫩在不平等国家排名上名列前茅,占全国人口0.1%(约3700人)的人收入占全国总收入的10%,即相当于半数收入低下人口(约200万)的收入总和;将范围略扩大一点,占总人口1%的富裕人群所得相当于25%人口的收入总和。

弃保潜逃的日产汽车前董事长戈恩的房子就在贝鲁特。据法新社报道,知情人士说,戈恩夫妇的粉红色墙房子“没被毁”,只是受了点损伤。据戈恩家庭成员透露,房子主要是“窗户损坏”,暂时“不能住人”,但戈恩夫妇在“重回现场后看到,损坏程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上述0.1%的巨富群体人数与控制黎巴嫩各界的精英人数大致相等。

黎巴嫩精英收入与全球最富裕国家的富人相比毫不逊色,而其赤贫阶层则跟世界最贫困国家的穷人一样穷。

多信仰并存、冲突不断

西方往往把黎巴嫩视为多种文化、多种信仰并存的典范,事实上黎巴嫩的现实要比这类泛泛的印象复杂得多:并存是事实,无数的冲突也是事实,在以色列投入中东乱局之后,黎巴嫩社会更是陷入四分五裂,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伊斯兰逊尼派与什叶派始终明争暗斗,使黎巴嫩成为以色列、叙利亚、埃及、伊朗、沙特等周边列强较量的舞台甚至战场。

与此同时,“中东瑞士”这块牌子则成为黎巴嫩的护身符,无论是地区列强还是其它国际势力都需要黎巴嫩的银行保密制度去实现自己的目标,保护自己的利益。各方所需的这个制度濒临崩溃,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反映出问题的严重性:这个实体已经病入膏肓。

也许正是出于对黎巴嫩体制的绝望,许多人转而把法国视为救星。

危机演变到极限之时,黎巴嫩人抛弃了宗教、文化上的分歧和对立,在铲除腐败、抗议不平等的斗争中团结起来,他们意识到,无论是哪教哪派的领袖或是哪些国际势力的代言人,都是联手腐败的祸首;民众团结意识的觉醒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带来了一线希望。

1920年9月1日,“大黎巴嫩”宣告成立。在立国百年之际,深陷危机、遭受重创的黎巴嫩能否重获新生,将是国际社会关注的一个焦点。

(欧洲时报/ 凡桑、原野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