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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全欧了”:独裁者=好领袖?意大利人仍有墨索里尼情结

【欧洲时报网】是“独裁者”还是“好领袖”?近日,意大利国内一场是否“以墨索里尼命名公园”的辩论再次掀开了这个国家鲜为人知的一面:面对着难以改变的孱弱现实,意大利人的墨索里尼情结越发难解。

官员提议将公园命名“墨索里尼” 引发争议后辞职

法国《世界报》报道,8月底,意大利经济部副部长克劳迪奥·杜里贡(Claudio Durigon)宣布辞职,起因是他在家乡拉蒂纳省的一次集会中建议将本地一个公园恢复以前的名字。问题在于,这个名字非同一般:阿纳尔多·墨索里尼(Arnaldo Mussolini)——独裁者贝尼托·墨索里尼最信任的兄弟与代言人。可想而知,该提议立刻在意大利国内引发轩然大波。

左翼政党、反黑手党协会和反法西斯战士团体首先表达了他们的愤怒;意大利前总理、民粹主义政党五星运动领导人朱塞佩·孔特也称该提议“严重且令人震惊”;左倾政党全国联盟主席詹弗兰科·帕利亚鲁洛(Gianfranco Pagliarulo)指出,该提议令人不安,是“政客们对法西斯主义表示同情的一系列案件中的最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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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蒂纳省曾位于庞廷沼泽上。(图片来源:unsplash)

隶属于右翼民粹主义北方联盟党(LN)的杜里贡称,他并不是法西斯主义者,只是想对墨索里尼政权在拉蒂纳地区所做的“伟大工作”表示敬意。1920年代后期,墨索里尼政权排干了自古以来困扰周边、疟疾肆虐的庞廷沼泽,将之改造成良田耕地,修建道路和基础设施,并于1932年正式建立了拉蒂纳这座现代城市。这里后来成为法西斯主义政府的所在地,也被许多人认为是法西斯主义成就的象征之一。

在杜里贡宣布辞职的公开道歉信中,他特别提到,他的祖先参与了庞廷沼泽的排水工作。他还表示,阿纳尔多·墨索里尼书写了“城市记忆的一部分”,并不无委屈地表示“自己因为提出保存历史记忆的提议而受到攻击”。

这座公园曾被命名为阿纳尔多·墨索里尼。2017年,市议会将其更名为法尔科内和博尔塞利诺公园,以纪念1992年被黑手党谋杀的两名反黑手党检察官乔瓦尼·法尔科内(Giovanni Falcone)和保罗·博尔塞利诺(Paolo Borsellino)。

“法西斯魔咒”未散 意大利人仍有“墨索里尼情结”

在这场风波中,LN主席萨尔维尼表示,无论是他的政党还是意大利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对法西斯主义的怀旧情绪。他的这番言论显然不是事实。实际上,在意大利,崇拜法西斯主义、或是景仰墨索里尼的想法其实从未完全散去。

新华社报道,从打火机到葡萄酒瓶,从旗帜到T恤,墨索里尼的周边产品在意大利总是十分畅销;每年新年,印有他肖像的日历会在大大小小的报刊亭里热卖;罗马体育场的入口处立着巨大的纪念法西斯主义的碑,上面写着巨大的字:墨索里尼;在墨索里尼的家乡普雷达皮奥(Predappio),每年重要时刻都会吸引穿着黑衣的人们成群结队在街头高呼墨索里尼的名字,就像举行节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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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索里尼日历。(图片来源:推特)

对外国人而言,意大利人对墨索里尼的怀念令人不解。在这位铁腕人物的统治下,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的意大利大肆发展“政治宗教”法西斯主义,建立一整套军事化社会组织,践踏民主,侵略其他国家,犯下了不可原谅的历史罪行。

不过,在老一辈意大利人看来,墨索里尼执政期间,意大利经济总量翻了数倍,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国力强盛。就连为害多年的黑手党,都被墨索里尼清除殆尽。“领袖在世时,晚上睡觉都不需要关门。”一位意大利老人回忆道。

和德国不同,二战结束后,意大利从未孜孜不倦地驱除法西斯主义的“阴魂”,相反新法西斯主义运动悄然萌生。1952年,意大利颁布了禁止建立法西斯政党或法西斯主义崇拜的法律,但这条法律在一定程度上形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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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索里尼家乡普雷达皮奥的纪念品商店。(图片来源:Courrier International报道截图)

甚至连多次连任总理的贝卢斯科尼都公开表示对墨索里尼的怀念,他多次引用墨索里尼的言论,甚至以这位独裁者自比。2010年,他曾对媒体说,墨索里尼是个“好人”,“从没杀过一个人”,还辩称被其流放至偏远地区的政敌是去“度假“。2013年,他在国际大屠杀纪念日发表演讲称:“反犹法令是墨索里尼作为领导人所犯最严重错误,但他在其他许多领域做了不少好事。”

时至今日,墨索里尼在老一辈意大利人心目中的地位依然难以撼动。贝卢斯科尼等政客的态度更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近年,越来越多的人声称,墨索里尼本质上是一个好人,只是被希特勒带入了歧途。

不支持法西斯,只是反对“政治正确”?

老一辈人对墨索里尼的“怀旧”也影响了年青一代。近年来,随着经济寒冬到来,民粹主义回潮,意大利各地对于法西斯时代的怀念不断增加,越来越多年轻人甚至成为了墨索里尼的“新粉丝”。

我们是否应当对此感到警惕?有观点认为,墨索里尼在今天的意大利只是一个“流行符号”,已经和法西斯主义脱钩。作家安吉洛·梅洛尼(Angelo Meloni)表示:“他现在是一个流行偶像,一个意大利领袖,一个已在多年的舆论中被升华为传奇的形象……就像那些崇拜圣比约神父的人不会去教堂做礼拜,90%购买墨索里尼日历的民众,也不会投票给一个法西斯政党。”

极右翼代表人物萨尔维尼以模仿独裁者直接而极端化的沟通方式而获得许多拥趸。畅销墨索里尼历史小说的作者安东尼奥·斯库拉蒂(Antonio Scurati)说:“萨尔维尼的支持者不一定是法西斯主义者,但他们不接受对法西斯主义先发制人的拒绝。因此,他们并不会因为自己的领导人引用墨索里尼的话而感到愤怒,因为对他们来说,他们更拒绝接受左派(谴责法西斯主义)的道德优越感。”

在此次“命名公园墨索里尼”的辩论中,一派支持杜里贡的评论就表示,他们并非支持法西斯主义,而是厌烦“反法西斯”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写着“我爱领袖”的纪念品。(图片来源:法新社报道截图)

然而,在新法西斯如今光明正大地进入意大利大众话语和政治生态的当下,这种观点显得难以服众。近年来,意大利两大新法西斯主义党团庞德之家(Casa Pound)和新力量党(Forza Nuova)迅速壮大,Casa Pound的学生组织分支Blocco Studentesco一度成为罗马最重要的青年政治团体。2013年,罗马市长17岁的儿子也加入其中。与他认为法西斯“并不邪恶只是复杂”的父亲相比,年轻人更为激进:他被拍到与朋友们一起行举手礼。

甚至意大利新法西斯主义组织自己都不认为墨索里尼能与法西斯分开。他们认为,“伟大领袖”墨索里尼在意识形态领域仍然具有非凡的意义。Casa Pound副主席西蒙尼·狄·斯蒂法诺(Simone Di Stefano)直言:“买他的日历,或崇拜他的工作——两者其实是不可分割的。”

“今天的社会需要墨索里尼式的政治,这样才能促使金融业切实为意大利服务,”斯蒂法诺说,“来投奔我们的年轻人已经意识到,墨索里尼才是这个国家的父亲。”

(编辑:秋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