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疫情中，69岁的传染病学教授、马赛地中海大学附属医院传染病研究所（IHU）主任拉乌尔（Didier Raoult）凭借“羟氯喹代言人”和特立独行的态度，成为了法国“网红”医生。
他的发言曾频频成为法媒新闻标题，法国总统马克龙去年4月主动去马赛“取经”；他曾收到过匿名恐吓电话，也接到过民众的鼓励。拉乌尔跳脱出一个科研工作者或公众人物的惯常形象，给人们留下一个“直言不讳”、“我行我素”的剪影。
7月8日，法华商业俱乐部在巴黎洲际酒店举办商业午餐会，这次的特邀嘉宾就是拉乌尔。这场活动吸引了不少法媒到场，不少到会者还在活动结束后在一旁耐心等待，为的是与他交谈或合影留念。
传染病学教授成“反体制代表”
拉乌尔为什么这么出名？
简单说来，拉乌尔去年宣称平价疟疾药物羟氯喹“可能是最简单、最廉价的治疗方法”。在医疗当局和众多医生都质疑该说法后，他仍旧“一意孤行”地推广大规模检测、早期治疗法。在法国政府废除允许医院使用羟氯喹治疗新冠的政令后，拉乌尔也回应道，“将继续以最适当的药物治疗病人”。
此外，他曾批评卫生部门在大巴黎救治不得力、死亡人数比马赛多5倍，也在议会听证会上严厉指责法国政府的疫情管理方式，因此被法媒冠上了“反体制”标签。
拉乌尔答多家记者问。（靖树摄）
除此之外，拉乌尔也惹来不少麻烦：他曾被法国传染病学会控告“违反至少9条医学道德”，其中包括提倡未经证实的疗法，向大众散布错误信息，开展合法性不明的临床试验等；4月29日，他还和同事起诉了“学术打假人”伊丽莎白·比克（Elisabeth Bik）和同行评议平台PubPeer，指控比克在PubPeer上披露的数据问题造成了骚扰，并声称她在众筹网站Patreon上以众筹名义进行勒索。
拉乌尔，“法式”疯狂
名为《拉乌尔，“法式”疯狂》（«Raoult.Une folie française»）的书直接这么写道：“他的名声是个难搞的人，但也有能力克服极大的困难”，“他很早就出现了所谓‘狂妄自大’的特点……他父亲送他去看儿童精神病医生，结果后者发现他的智商达到了180。”
法华商业俱乐部主席帕里索还介绍了不少有关拉乌尔的有意思细节，例如：他的父亲是“丛林医生”（Médecin de brousse，在非洲偏远地区执业）；他是作家路易-费迪南·塞利纳的“粉丝”；他曾当着总统的面，将巴斯德研究所的知名传染病学家安托万·丰塔奈（Antoine Fontanet）称作“占星家”；在总统府，有人如此评价他：“这是个讨厌鬼，但他站在我们这边，总比反对我们要好”；一年会出版一本书；他曾语出惊人：“新冠比滑板车事故造成的死亡人数更少”（这句话说在2020年2月）。
支持疫苗，但有前提
在此次午餐会上，拉乌尔支持为护理人员和有风险人群接种疫苗的做法，但对将疫苗推广到整体人群持保留态度。
“我支持有过度暴露风险、或有重症风险的人群接种”，当被问及护理人员这一群体时，拉乌尔肯定地回答道：“暴露风险高的护理人员必须认真考虑接种疫苗。”
总的来说，拉乌尔的意见是：“疫苗适应症是看你面临的风险。你接触病毒的频率越高，接种的益处就越大。”
因此，“合理的是，如果暴露风险高、或者是可能会出现重症的老年人和肥胖症病人应该接种疫苗。”
而对于其他人群，拉乌尔持保留态度，尤其是针对儿童：“全面接种是否可以抵抗传染？这些问题在研究文献和目前观察到的数据中都不是很清楚”。
有意思的是，当费加罗报记者询问他自己是否打了疫苗时，他反唇相讥“怼”道：“这是个私人问题……就好比被公开问‘性伴侣’之类的问题一样”，这一发言也引起哄堂大笑和鼓掌。
“过段时间看，新冠可能像流感”
此外，他还强调一年半以来，他都在劝告有症状感染者去看医生。
“造成最初灾难（2020年3月/4月）的一部分原因是，我们没有及时治疗感染者。我们对他们说：等呼吸困难了再来，但对于新冠这种疾病来说，你可能在没怎么意识到的情况下，就出现严重的呼吸衰竭状况了”。
那么未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拉乌尔估计道：“总有一天我们会走出困境。根据我所掌握的历史参数，一段时间后回头看，新冠可能会看起来像流感。”
“实验室假说是幻想”
如何看待新冠病毒“实验室假说”？
拉乌尔表示，传递这种讯息的人可能“没意识到新冠病毒的变化无常特性”：“频频闯祸的病毒，源头几乎都来自动物。10多年前，我曾接受参议院关于疫情预测的询问，我当时回答道，传染性病毒应该会来自蝙蝠，这种哺乳动物是病毒温床，因为它们能以极高的密度聚集在山洞中……在大规模而密集的感染后，病毒更容易突变产生变种……人们容易有倾向觉得始终是同一种疾病在反弹，而我更觉得是来自动物的新变种在传播，因此我们需要持续不断地密切观察动物相关的病毒传播现象，进行病毒基因组测序。”
拉乌尔提到，“始终存在一种实验室制造致命病毒的想象”，“这种想象如今蔓延开，但事实上人们预先并无法知晓病毒的毒性，而总是在事后才能观察了解……动物模型研究也无法预测病毒在人群的传染性……因此，大自然创造新病毒的想象力，是远非实验室结果可比的：也就是说，在短期内感染一两百万人，这其中的变数是非常巨大的，而这一过程是不可能在实验室完成的。”
提高技术水平是医疗发展关键
拉乌尔在讲话中强调，提高技术水平是科研分析、测试要着重提高的方向。他认为未来医疗水平将更多依赖技术水平，并强调了法国此次疫情中在CT设备方面的严重不足，呼吁以“务实”和“技术”的眼光去改善现有模式。
欧时也向拉乌尔教授提问：意大利总理德拉吉以智利为例、公开质疑中国疫苗效力不足；7月1日生效的疫苗证书只承认获欧盟药监局批准的疫苗，并不包括中国疫苗，中国游客近期恐难以赴欧出行，请问他怎么看？
拉乌尔表示自己是名科研人员、传染病学家，而不是政客，因此这不属于专业范畴、无法回答。至于中国游客，他笑道，风险并不在中国，现在令人担忧的显然是英国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