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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一战华工

又到清明扫墓时。以往此时,法国侨界会相约一起,商讨去华工墓地扫墓一事。去年疫情爆发,扫墓被迫停止,今年法国又因疫情封城,祭奠华工墓也只能放弃一事。弹指之间,我从事华工研究已近20年。闲暇之余,我将这些年推动一战华工所做的事情整理出来,以《结缘一战华工》之书名纪念华工这段历史。

二十四、两位泰安华工在法国的经历

        1914年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915年春,英法联军趁德军主力集中在东面战线,发动了香巴尼和阿杜瓦两轮攻势。但因为沿用旧战术,而且欠缺强大火力掩护,结果被德军成功抵挡。这一年4月德军反击,并首次使用毒气,双方的损失更为惨重。1915年的西面战线,英法联军死伤百万人,德军亦死伤61万人,但战事仍然胶着。就在这个情况下,缺少兵源的英法将目光盯上了中国,并分别于1916年同中国当时的执政政府达成“以工代兵”的协议,14万华工远渡重洋,赴法助战。泰安地处泰山脚下,也有大批青年报名,王光生和严振盛是其中的两位华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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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光生是泰安岱岳区范镇大王庄人,1916年春,泰安遭遇大旱,庄稼无法播种,正值青黄不接之时,王家已揭不开锅,只好东拼西凑接济过日子。为了生活,王光生只好到近乡的渐汶河做学徒。1917年中国对德宣战,加入协约国,英国在泰安设招工处,大批青年报名。王光生听到消息后,未经父母同意,就直接去泰安招工处并签字画押拿到合同,和他同时报名的还有同村邻居王洪序。当他的父母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要远渡重洋去欧洲战场做工,悲痛万分,但王光生主意已定,他们也只好同意,一家人在村外宣帝庙前依依不舍,拥抱痛哭,最后被同村的人劝开才挥泪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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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泰安的晚上,王光生就和泰安籍的华工坐上了去青岛的火车。那时铁路交通并不通畅,一天过去了,火车还未进青岛。这时火车上的人开始骚动起来,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想下车回家,更有的听说欧洲正在打仗,怕去了回不来,甚至开车门想跳车。王光生是个心宽的人,他劝导大家说,“这次到欧洲,是个难得的机会,出去即可赚到钱,养家糊口,又能学到西方的技术,增长见识,机不可失阿!生死由命,有何惧哉,我们男子汉不趁年轻出去闯一闯,更待何时。”听了他的话,车厢里的人安静下来。有人开始和他套近乎拉家常。凌晨天刚亮,人们还在睡梦中,忽然有人大呼:“有人跳车了!”王光生慌忙起来,看到车窗外有个黑影,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背抓住了那个跳车的华工,而他也差一点给带出车外,人拉回来了,王光生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车到青岛站,华工们在大港附近的华工营住下来,华工按红、黄、蓝、白、黑五色旗编队,泰安籍的一百多华工编在一个营。不久就接到上船命令,王光生从青岛上了船,经日本横滨,渡太平洋,船在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很多人染上了疾病,有的发高烧,有的闹腹泻,还有的因便秘疼得嗷嗷叫。王光生有位城南的老乡,病的剩下一口气,队医放弃了治疗,只等着抛尸大海,王光生和同乡们不干了,逼着队医继续治疗,后来这个华工活了下来,他们在比利时分手时,这位华工向王光生鞠躬答谢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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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光生到法国后,从事后勤装卸运输任务,他先在勒拉弗尔码头卸货,每天三餐吃的是定量的黑面包,同村的王洪序饭量大,总是吃不饱,靠饭量小的节余下来的剩饭填饱肚子。夜里,德国的飞机时常潜入抛掷炸弹,飞机一来十架八架,有时贴着房子开着机关炮一掠而过,险情迭生,王光生和同伴们都裹衣而睡,有时一夜之间奔避数次,那是段最难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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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8年三月,德军大规模地反扑,英法联军节节败退,王光生所在的营和部队失去了联系,他们没有了给养,流落在法国的乡间农村,靠乞讨维持生活。曾有一次在村外遭到当地村民的袭击,他们数十人被打得浑身是伤,直到数月后才找到部队。这时,王光生已骨瘦如柴。

  在从事三年后勤工作后,王光生终于回到了久别的家乡,但家中仍一贫如洗,并未因他出国做工而改变家庭的困境。

        王光生已于四十年前去世,他有四个子女,他的孙子王森林是泰安市岱岳区范镇第二中学的老师,他向笔者提供了爷爷在法国的照片和资料,他告诉笔者,爷爷作为华工中的一员,让他感到特别自豪。

 

        严振盛是山东泰安人。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的中国,民不聊生,严振盛的家乡更是兵荒马乱,天灾人祸不断,农民生活苦到极点。穷则思变,严振盛所在的乡,有的农民离家闯关东,有的人赴南洋、非洲等地打金矿。严振盛也常常幻想: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出国发财,那就太好了。1916年秋收之后,严振盛听村里的基督教徒王培绪说,英国正在招募华工,赴欧、非各地垦荒、开矿、修铁路。凡参加者,除每人每月工资12元外,再加教堂每月发给家庭生活补助费10元。这10元足能买一千多斤高粱。于是,严振盛和村里的严锡辛、马立恒、朱青海等人商量,“ 咱们家中这么穷苦,何如干华工呢?”有人说:“听说欧洲正在打仗,假若我们去了欧洲,岂不是自寻灭亡!”又有人说:“欧洲大战大概已经打完了吧!咱们是干活的,与他们打仗有什么相干?”虽然众说纷纭,但大伙的一个共同信念是:倘若趁此时机,出国发了大财,以后富贵还乡,岂不太好!加之,当时他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胆魄颇大,便也不再去考虑许多了。1916年11月26日,严振盛和村里34个人,由王培绪带领,前往泰成灵芝街英国教堂报了名。泰城教堂立即发给介绍信,叫他们分成两批赴威海集中。第一批有严振盛和王培绪、马力刚等21人,第二批为13人。他们本拟由济乘车赴烟转威,但传说吴大洲率一个师(号称万人)占据周村、潍县一带造反,胶济铁路火车中断,不得已而改赴天津,从天津塘沽搭轮船到了烟台。不料到烟后,被警察署扣押了十天之久。据警方讲,英国在华招工,未经中国政府批准。据负责招工的英国人蒲巴狗子讲:“中国北洋政府的黎元洪、段祺瑞等人,对华工问题,意见不一致,待英国政府交涉妥当后,即可出国。”严振盛在听华工私下议论时,有人却这么说:“根据山东省省长熊炳琦和济南镇守使马良的指示,英国在山东招工,只限于威海、济南、潍县、周村四个点,其余县市不准设点招工。”当时,严振盛和同伴被押住在烟台海滨临时搭设的席棚内,周围有铁丝网封锁,警察持枪看管。各地陆续到烟之华工,随到随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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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6年腊月的一天,蒲巴狗子下达命令。把华工编成营、连、排,每人发给一身蓝色条绒服装,开赴威海,准备上船出国。严振盛21个同村伙伴,都被编入第三营,王培绪任连长。第一、二营乘第一条轮船先行,严振盛所在三、四营乘“圣京”轮。其余各营分乘其他轮船,浩浩荡荡,陆续出发。到香港住了10天,等待各船华工先后到齐。乃换乘若干大型轮船启程。在新加坡停船三天,由黑人上船装煤,全是一筐一篓的肩扛,苦难之状,极为可怜。随又进入印度洋,行驶18昼夜,经好望角,到达英属南非多根。这时,有些华工说:“可能是来非洲开金矿。”可是,不准华工下船,而且管理很严。在此停船8天,由非洲人上船装运枪炮子弹等武器,从而引起了华工的疑惧,纷纷提出质问:“我们华工到底开往什么地方?干什么活?”英国人宣布:“不是来非洲开矿,而是赴欧洲打扫战场。”他们还解释说:“欧战已经两年了,战事基本结束,没什么危险。”这时,许多华工垂头丧气,懊悔不已;有些人痛哭流涕;有些人也互相劝慰:“事已如此,只好听天由命了。泰安奶奶保佑,有朝一日咱们回家团圆吧!”还有些很勇敢的人,气愤地说:“怕狼怕虎莫上山,豁上命干有什么他妈的了不起。”另外,华工当中有些中学毕业生,便质问英国人:“既是赴欧洲,为何不走苏伊士运河”,他们解释说:“苏伊士运河十万德军把守,红海有德军布雷,不能通过。”于是,他们又进入大西洋,到达英国的德莫泡利港。下船后,准备换乘火车,但黑人炸毁了一段铁路,等待一天半夜修复后,便乘车到了伦敦。当时,伦敦缺粮饥荒极为严重,据说每人每天只能配给两个小面包,主要用蔓菁和萝卜充饥。华工在伦敦下车后,未给饭吃,便饿着肚子系上“太平带”继续上船出发,在五架飞机,两只潜水艇和许多鱼雷快艇的保护下,高速行驶,通过战区,到了法国白朗城,又换乘火车到达努瓦耶勒“中国人分发处”。这时已是1917年2月份,从离乡之日起,至此为止,历时近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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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达“中国人分发处”后,正式命名为“华工军团”(一般人称作“华工队”)。蒲巴狗子号称“华工军团长”,对华工分批作了讲话,蒲巴狗子讲:“因为你们中国是‘东亚病夫’既没有好枪好炮,又没有好兵好将,所以只能派你们这伙华工来欧洲战场当苦力,搞战勤。你们必须服从军令,前线打到哪里,你们就跟到哪里,要保证完成修路、运粮、伐木、挖战壕、修工事、装卸武器、打扫战场……等等任务,否则以军法从事。”他威胁人们说:“你们来到这里,想跑也跑不掉,只有一条路——就是好好干活。”他还污蔑说:“我在你们中国很久,我是‘中国通’。你们孔夫子周游列国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现在,你们中国人光会捣乱,啥也不能干,这一次,我们把你们这些华工带来,你们中国就会平静一些了。为什么呢?因为你们这些王八兔贼子都来欧洲了。”——这些话使华工挨了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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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工军团”指挥部对华工进行了清点,按军事要求调整了编制,每五百人左右编为一营,每营四个连,每连三个排,每排三个班。营、连长正职英国人担任,营、连长副职和排、班长由华工担任。编制结束,严振盛和同伴立即被调至法国一个铁工厂进行军事操练和工兵业务训练。受训月余,每天起早睡晚,军纪甚严,英国军人持枪站岗,不准华工擅自出入,简直如同罪犯被囚。严振盛所在营的华工,多为乡村农夫,乍入军营,诸事不懂,动辄受到英国军官的斥骂和拳打脚踢,个别人甚至被关禁闭。训毕,这个营便参加了英法联军的战斗序列,配属到作战部队担任战地勤务,跟随部队挖战壕、修工事,名为后勤,实则站在作战第一线。有一次,严振盛在三道门挖战壕,德军飞机铺天盖地而来,既投弹轰炸,又俯冲扫射,顿时把工地搞成一片火海,英军纷纷撤退,而不准华工掩蔽,致使许多华工被炸得血肉横飞,或者断臂掉腿,哭叫、呻吟之声,令人心惊肉跳。以后,德军退到“兴登堡战线”,严振盛又调至巴比伦城担任装卸铁轨汽油和炮弹等作战物资,据说这个任务是为了支援意大利对德作战的一次大战役,因而华工非常劳累,日以继夜轮班苦干,一、二百斤重的子弹箱,全是手搬肩扛,许多华工手肉磨破,鲜血淋漓,有的人被砸断腿臂,或是扭伤腰肋。可恨的是,英军官兵负伤有医有药,而华工则医药条件很差,被迫忍痛熬受,因破伤风、病毒感染或流血不止而致死者,经常发生。即使下着滂沱大雨,华工也得坚持干活,华工曾经接触到许多比利时女人和小孩,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经常向华工讨饭、讨衣、讨钱,甚至乞求华工加以保护。她们说,大战一开始,比利时就被德军铁蹄踏破了,致使他们无家可归,流亡到法国境内。严振盛在执行任务时,目睹了当年德军进行凡尔登大战而把法国勃兰本、凡尔登和奥尔纳这一地带搞成了一片焦土的清凉景况。不久,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卡波莱多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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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8年是华工更加艰苦的一年。这时美国军队投入了英法方面作战。由于德军的大举进攻,严振盛又随军挖战壕、主要是在马恩河一带。在此期间,他们居住在行军帐篷里,每遇寒风凛冽雨雪纷飞的天气,华工被冻得挤成一团,合衣而卧;有的大雨淋透帐篷,搞得大伙夜不能寐,白天还得照样拼命干,否则就要遭到英国军官的鞭打。许多华工被打得皮开肉绽,衣服和血肉粘在一起,脱都脱不下来。有些人伤口感染成疮,长期不愈。华工的生活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这一时期吃的是糙米的黑面包,在战事吃紧和阴雨连绵时,则连霉烂面包也吃不饱。有一个阶段,华工们竟7天7夜粒米未进,全靠挖野菜、吃萝卜度日,许多华工因野菜中毒而患肠炎、痢疾,还冻死了不少人。华工们哎声叹气地说:“咱们这些苦命鬼,不是被德国鬼子打死,也得被英国鬼子折磨死,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许多华工连仅存的一点回国团聚的希望都幻灭了!这时,英法军内反战情绪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法军曾多次发生过士兵哄变。华工中反虐待、求生存的斗争也逐渐压倒了悲观失望的懦弱情绪。听人们说:战场上的粮食,是美国供应的。美国看风使船,运粮不及时,英国军官又卡华工的脖子,他们的军人能吃好吃饱。而华工则吃坏的而且吃不饱。当华工挖野菜度日时,英国军官却在大吃大喝,因而激怒了许多敢于斗争的华工兄弟。曾经有一次,有些华工把英军储存白面的篷布,用刀子割开,抢来了数十袋白面;还从英军伙房抢来了油、酒、肉、鸡等物。有的人还在夜间烧掉了英法联军的汽车、汽油桶。同时,还把那些一贯打骂华工、民愤极大的英国军官绑架到野外,进行了惩罚。

        1918年11月11日德国投降后,严振盛先后在意卜伦和巴比伦等地区打扫战场。这时的工作,虽不那么艰险,但非常劳累。华工们看到了这些地区尸骨遍地,瓦砾成堆、破武器破车辆到处乱扔乱堆的战后惨状。许多地方连水井都夷为平地,华工饮水只得从远道而来,因缓不济急而经常渴得舌干唇焦,如烧如灼,苦不堪言。尤有甚者,许多华工竟互相喝尿以保命。此间因大战已结束而又留下华工继续苦干,华工们思家心切精神十分痛苦。有些会唱戏的华工,经常哼着凄凉的小段,聊以消愁。有位华工唱“想起了高堂母,好不凄然。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算是苦中作乐。这期间,华工的生活,虽较作战时期有所好转,但由于长期造成的经济紊乱,通货膨胀,物价高涨,原来讲定的华工工资每月12块大洋,实际上只发给30个戈比,约等于中国的六七元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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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9年6月份,华工军团逐渐传达了“华工完成任务,准备分批回国”的消息,大家互相奔走祝贺:“回国有期,重见亲人有望了。这把骨头算是好歹没有抛在欧洲战场上!”经过短期的整理、整顿,各营陆续开赴勒拉弗尔集结待命。据蒲巴狗子宣布:“英国招募的13万华工,在战争中死亡和不明原因失踪者计34000多人,除留下一部分自愿看守墓地者外,其余全部回华。于是,严振盛作为第一批回国的华工,从勒拉弗尔上船,进入大西洋,行驶两个星期,到达美国的纽约,又换乘火车,经过十昼夜到了旧金山。在旧金山休息3天,受到华侨的热烈欢迎。华工被华侨“分割”成无数小段,并加经层层“包围”,又是握手,又是接吻、拥抱,悲喜交集,热泪盈眶。华侨们大放鞭炮,高呼口号:“热烈欢迎亲人!”“向胜利归国的华工亲人致敬!”“中国胜利了!”“中国站起来了!”等等。华工也不住喃喃地说:“华侨呀!亲人。”“亲人呀!华侨。”许多华侨提着罐头、美酒、点心等食品,送到华工驻地进行慰问,并且硬拉着华工到他们家里,杀鸡设宴相待,问长问短,亲如骨肉。

        3天后,严振盛他们告别了华侨,搭上大船,进入太平洋,行驶18个昼夜,经日本长崎、横滨、朝鲜釜山等地,直达青岛。在青住两天,洗澡,换衣服,有发给每人10元路费,免费乘火车来济南。可恨的是,华工在勒拉弗尔上船时,每个人发给了两条美国毛毯,不料来到青岛竟被蒲巴狗子下令收缴一条。1919年农历8月,严振盛回到家乡,愉快地同亲人过了一个中秋团圆节。

   严振盛在国外呆了将近3年的时间,所见所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欧洲战场上,他目睹了德国武器的巨大和首次见到英国的坦克,使他见识了欧洲工业水平之高。在旧金山,他吃惊地看到美国已用拖拉机耕地,还见到了许多效率很高的农用机械。对比之下他痛心地感受到:旧中国是太落后了,要想不受列强的欺辱,就必须努力发展科学技术,振兴经济,才能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在欧洲各地,他亲眼见外国人很重视掌握一定的技术,努力搞些生产事业。在旧金山,他又见到华侨亲人们大多是会做工、会经商、有文化、有知识的能手,他深切体会到,没有技术和文化知识的人,就无以改变经济生活条件。回国后,他立即拜师学徒当了木工。他80多岁的时候,仍能干些小木活,每月有所收入,不靠人赡养也能生活。

作者简介:江敬世,作家、历史学家、策展人,法国齐鲁文化协会创始会长,法国国民之星银质勋章获得者。长期从事法国华人移民研究,著有(法国一战老华工纪实)(合著)一书,长篇报道:《一位山东华工在法国的经历》(7万字,法国华人媒体连载),《纪念中国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系列长篇报道》20余篇,参与五部与一战华工有关的影视剧、纪录片的拍摄。长篇小说《华人街往事》(待出版)。策划“共筑中国梦”纪念中法建交五十周年巴黎卢浮宫卡豪赛尔厅全球华人艺术特展,策划纪念中国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七十周年音乐会与书画展,策划“和平与发展——纪念一战爆发暨华工赴欧百年论坛、“他从东方来——纪念一战华工赴法百年论坛”、“月是故乡明——纪念一战华工赴法百年艺术展”等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