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时报记者唐奕奕采访报道】西班牙非法聚会屡禁不止，3月21日，警方在马德里市中心的住家破门而入，发现屋内有14个年轻人在搞派对。但是，违规的年轻人要求与警察对薄公堂。为何年轻人能非法聚会但警察却不能破门而入？《欧洲时报》采访了西班牙中国律师事务所主任季奕鸿律师，他从法律角度解读了这一事件，并解读了其中的争议。
警察“破门而入”触犯法律
西班牙疫情已进入第四波，根据现行的防疫规定，室内公共场所允许4人聚会，室外公共场所允许6人聚会，非同居者不可在私人场所聚会。尽管如此，西班牙的非法聚会屡禁不止。
近期引起较大风波的一起非法聚会是在2021年3月21日晚上。14个年轻人在马德里市中心的一住所内开派对，不仅深夜扰民，还严重违反了抗疫规定。警察赶到后，要求屋内的年轻人开门，但年轻人拒不配合，表示没有搜查令就不开门。警方认为年轻人不开门且拒绝配合警方的行为已构成犯罪，因此选择了破门而入。
屋内的年轻人却在被逮捕后要求直接上法庭，要告警察是非法逮捕。如果警方非法逮捕罪名成立，警方可能会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
随后，马德里的10号法庭宣布，警察的行为不属非法逮捕。因为年轻人拒绝配合警方，也是犯罪。但事态并未就此平息。在屋内开派对的年轻人用手机拍下来警察破门而入的视频，在社交网络上引起很大争议。不仅如此，西班牙的在野党同样认为警方的私入民宅属于非法行为，还把此事上报给了欧盟，要求欧盟作出判断。甚至有人提出内政大臣应该辞职。
西班牙民众向来热衷聚会等集体活动。（图片来源：欧洲时报记者林碧燕摄）
法律对私闯民宅有诸多限制
为什么警察“临门一脚”能引起如此轩然大波？为什么违反抗疫规定的年轻人却振振有词？警察私闯民宅背后牵扯了哪些法律问题？
季律师表示，根据法律，只有一种情况，警察可以在没有搜查令时闯入民宅：那就是对正在发生的犯罪行为进行追查，如毒品、恐怖主义等。这些都属于情节严重的犯罪。年轻人在住宅内开派对的确违反防疫规定，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是他们的行为属于行政犯规。在年轻人拒不开门的情况下，警察只有等到获得了法院的搜查令才能进入民宅。
另一方面，警方申请搜查令，需要有正当理由，且提供详细的证据，比如警方认为有证据在住宅内，或是已掌握了电话录音等证据。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向法院申请，才可能获得法官批准。
如果是临时申请搜查令，需要等10至12个小时才能获批。遇到这样的情况，警方会留几个警察在门口轮流值班，不让屋内的人出去，等到搜查令下来再入内。如果在等待搜查令的十几个小时里，证据已被销毁，那么也只能徒功而返。
通常情况下，只有在调查毒品、贩卖人口等比较严重的犯罪时，警方才会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破门进入，因为毒品的证据很容易被销毁。
另外，即使警方有了搜查令，在进入民宅时，对合法搜查还有一系列的规定。首先，法院要派书记员在现场登记。第二，被搜查的对象也要在内。也就是说，如果居住者不在房里，即使有搜查令，警方也是不能进屋搜查的。近30多年来，西班牙宪法和最高法院都对住宅的保护有比较严格的规定。普通的住宅属于民宅，在旅馆内的房间，也被看作是临时住宅，不可侵犯。
甚至家中的储物间、车库也属于住宅。假设警方有对住家的搜查令，但如果没有储物间、车库的搜查令，可以拒绝搜查，或者，即使警方搜查到了证据，也是无效的。甚至有几个判决认为，只要有人休息的地方，都不可擅自进入。巴塞罗那有一家药房，有时工人会在药房内睡觉，法院认为，只要是有人休息的地方，警方进入都需要搜查令。
私人住宅神圣不可侵犯
由此可见，西班牙的法令对于搜查有着严格的限制。所以警察在3月21日晚的“破门而入”才引起了很大反响。
季律师介绍，西班牙《宪法》对民宅的保护有明确规定。根据其中第18条第2款的规定，第一，住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果没有居住者的同意，或者没有法院的搜查令，闯入住宅的行为都属违法行为，除非住宅内正在进行犯罪。
由于存在较多的条条框框，所以在刑事案件搜查的过程中，一般案件警察不会进屋搜查。90%的进屋搜查的情况都属较严重的犯罪，如毒品、贩卖人口、洗钱等。一般来说，盗版、打架等案件，警察不会进屋搜查。因为在西方人认为，住宅是神圣的，外人不可随意进入。
对此次行为引起的轩然大波，警方辩称，自己的行动出于对公共卫生安全的考虑，再加上这间住宅是“旅游公寓”（piso turístico），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民宅。
季律师认为，对照严格的法律规定，警方的理由似乎比较牵强。虽然马德里的一审的法官认为警察的行为不构成非法进入，但这只是一审法官的决定。一审结果可能会在最高法院被推翻。即使警察非法逮捕的罪名不成立，警方的行为还涉及另外两项罪行，分别是《刑法》204条的私入民宅和263条的财产损坏罪。因为警方在破门而入时把门砸坏了。
目前，西班牙反对党派、法学界人士包括大学教授、律师等都认为3月21日警方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选择破门而入是错误的。因为这侵犯了宪法保护的住宅。甚至市民党的议员还把这个问题报给了欧盟，要求欧盟做出裁定。西班牙人认为，即使疫情严重，但公民的基本权利和自由不能受到侵犯。
警察在3月21日晚的“临门一脚”，应该还会发酵很长时间。西班牙人认为，人的基本权利比生命更重要。在新冠疫情期间，将对民众的自由和权利限制到什么程度，是对法律和社会的考验。
对于旅西华商来说，需要注意的是，商店、仓库都属于对外营业的场所，如果警方要搜查，不需要搜查令就能进入。但如果去住宅，警方要搜查，首先获得住宅内的人的允许，才能进行搜查。
西班牙中国律师事务所介绍
西班牙中国律师事务所由季奕鸿律师创立于1999年，秉承创始人为旅西侨胞伸张正义以及追求卓越的现代法律理念，现在西班牙中国律师事务所已经成为西班牙最权威的综合性律师事务所之一。西班牙中国律师事务所从属于西班牙律师公会（Abogacía Española），并且与西班牙本地、中国大陆和海外多个国家的知名律所、政府企事业单位、文化教育机构和投资金融机构建立长期的信息交换渠道和业务合作平台，能够有效和精确地满足国内外客户不同的法务和商务拓展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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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秋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