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有机果蔬。（图片来源：法新社资料图）
【欧洲时报汤林石编译】在英国、北欧和美国，越来越多的家庭过上了一种“生物黑客”式的生活，期望由此变得更健康、更长寿。这样做真的有效吗？
从埃隆·马斯克到推特创始人，越来越多人追求的实验性生活方式
现在是下午5时，在法兰特家，6岁的杰克和4岁的托马斯正在用乐高来表达他们的想象力。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两个小孩子在玩玩具，但他们的母亲凯瑟琳自豪地指出，杰克建造了一艘游艇——这是他通过“可视化练习”来帮助自己的家人获取物品。
“晚饭准备好了。”保姆喊道。按照这个家庭遵从的原始饮食法则——抗炎的天然食物——他们今晚吃香茅章鱼和鱼骨汤。“太好了，我的最爱！”杰克高兴地叫道，而他的妈妈则详细地解释了鱼骨汤是什么：“这是一种古老的‘长生不老药’，是用骨头熬制而成的。它的碘含量非常高，而我们大多数人体内都缺碘。”
晚饭后，孩子们可以继续展现他们的创造力，或者看一会儿电视——不过，如果要在傍晚6时后看电视，他们需要戴上“蓝光屏蔽器”，一种琥珀色镜片的眼镜，以防止现代科技产品发出的蓝光影响他们的睡眠。“我们也做红光疗法，”凯瑟琳指着男孩卧室里的一盏红色恐龙灯解释道，“晚上暴露在红色的光线下，早上暴露在蓝色和白色的光线下，这符合身体对阳光的自然调节。”
但在杰克和托马斯开始他们的红光疗法之前，是每周两次的火山黏土（Bentonite-clay）和泻盐（Epsom-salt）盆浴时光。“我不想去。”托马斯抱怨道，但凯瑟琳很坚持。很快，他们就在浴盆里玩得很开心。这看起来跟正常的洗浴时光差不多，只不过场面更脏乱。他们的理念是，火山黏土可以帮助清除住在伦敦的一家人所接触到的毒素，并增强他们的免疫系统。
法兰特一家只是越来越多的“生物黑客”家庭中的一个。这些家庭使用DIY方法在家中进行“破解生物密码”的活动，期望由此过上更健康、更长寿的生活。作为一个产业，生物黑客在2017年至2023年期间的全球年均复合增长率预计将达19.42%，达到197亿英镑的规模。
“生物黑客”的概念起源于美国，由硅谷科技企业家戴夫·阿斯普里(Dave Asprey)推广开来。阿斯普里花了20年时间和100多万美元来“破解”自己的生物系统，他减掉了100磅（约合45公斤），并声称自己的智商提高了20点。如今，生物黑客在大西洋的这一边也发展起来——在英国，健康优化顶峰(Health Optimisation Summit)公司已经有1000多名会员。公司创始人蒂姆·格雷（Tim Gray）解释说：“美国人通常更关注生物黑客方面的产品和养生片剂。北欧人更依赖技术，喜欢追求极致天然，比如采摘料理（到野外采集食材回来烹调）。在英国，我们更加多样化，从世界各地学习最好的技术。”
格雷认为，生物黑客在过去几年里“爆炸式增长”，原因是人们对健康、压力和过度肥胖的认识日益增强。“我们在社交媒体上花的时间越多，就越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健康问题，很多人在谈论腹胀、食物不耐受或慢性疲劳。他们想寻找一种解决方法，却没有找到，所以他们求助于生物黑客。”
伦敦大学学院科技研究副教授、《谁在推动创新？》一书的作者杰克·斯蒂尔戈博士（Dr Jack Stilgoe）解释说：“生物黑客通常与正统科学不同，这意味着它可以是激进的、前沿的、实验性的——是医生不被允许对患者采取的疗法——或可能更像替代疗法。人们尝试一些科学证据不足的方法，因为其他方法对他们几乎不起作用。”
著名的生物黑客包括走极端路线的埃隆·马斯克（Elon Musk），他认为人类需要成为半机器人，才能在一场不可避免的机器人起义中生存下来。推特（Twitter）的联合创始人杰克·多尔西（Jack Dorsey）实行间歇性断食法，而且定期洗桑拿和冰浴。
“（生物黑客）就是任何能优化健康的东西，”蒂姆·格雷说，“人们不甘于困在现有的不起作用的系统里。虽然还没有研究证明这些方法是否起作用，但生物黑客们想把事情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在自己身上测试效果。还有那些期望长寿的人群，科技领域的亿万富翁，他们不想死，大家都在投资这个领域。但在我看来，如果你优化自己的健康，睡得更好，吃身体需要的东西，压力小一点，就会活得更久。我们都是为了同样的理由。”
科学证据未必支持，但自己觉得有效
在法兰特家，他们相信生物黑客（尤其是骨头汤，它有助于改善肠道健康）治愈了托马斯的严重湿疹，而医生开的药却没起作用。这种生活方式还极大地提高了36岁的凯瑟琳的精力和健康水平——她在2018年辞去了财富管理公司合伙人的工作，全职经营她的公司Ossa Organic，该公司生产骨汤等产品。丈夫迈克尔今年40岁，是一家声誉和危机管理公司的主管，他也因生物黑客变得更健康。“他真的很投入，这样很棒。”凯瑟琳说。她在生第一个孩子之前就开始研究如何通过生物黑客改善健康状况，然后把这些方法分享给丈夫和儿子。“现在的我们都比20多岁的时候感觉好多了，那时的我们吃着外卖，却不知道这样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除了遵循无糖、无加工食品的原始饮食法则，以促进肠道健康，法兰特一家还在家里安装了一个净水过滤系统，每年花费300英镑。他们用无毒涂料粉刷墙面，据说能净化空气。他们放弃了弹簧床垫，为了减少在电磁场中的暴露。“大家说这样开销很大，但我们是在几年时间里陆续更换的床垫，”凯瑟琳解释说，“无毒涂料的价格比Farrow＆Ball的油漆高出10％左右，我们在TK Maxx里以不到5英镑的价格买到了无氟牙膏和无防腐剂洗发水。有机食品虽然很贵，但比起靠类固醇药膏过日子要便宜，医生说我儿子的湿疹就需要类固醇药膏。”
除此之外,他们的清洁用品也是纯天然的，不含有毒化学物质。他们把衣物柔顺剂换成了白葡萄酒醋，在手机上使用“电磁场阻隔器”，凯瑟琳用椰子油和动物脂油（牛肉脂肪的提取物）自制防晒霜和身体乳。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身体摆脱“毒性负担”，并“让身体更快、更灵活地对抗潜在的病毒、细菌和感冒”。
这些生物黑客方式不一定都有科学证据的支持，但对于凯瑟琳来说，证据就是全家人容光焕发的皮肤、有光泽的头发，以及他们很少生病的事实。“我认为医生在处理外伤方面有自己的作用，比如一些大手术，”她说，“但我们会避免使用扑热息痛或Calpol退烧糖浆等药物。对我们来说，顺势疗法（译者注：从植物、矿物质或者动物中提取药物）非常有效。”
斯蒂尔戈博士解释说，虽然顺势疗法除了作为安慰剂之外，通常没有科学证据支持其宣称的益处，但至少在总体上是安全的（只要是作为补充疗法，而不是完全取代正规疗法）。“我们担心的不仅仅是人们服用一些未经检测或已知有危险的药物，还包括那些本可以通过正规疗法治愈的病人放弃了已知的有效药物。”
过一种回归原始的“野化”生活
在伦敦北部，44岁的托尼·里德尔和他39岁的妻子卡塔琳娜也和4个孩子——10岁的罗拉、8岁的米莉、3岁的塔卢拉和4个月大的鲍一起实践生物黑客式生活。他们做出的最大改变是“地面式生活”。他们的家里没有椅子、沙发或床，而是坐在垫子上，蹲在地板上或站着。他们有一张餐桌，但是托尼把桌腿锯掉了，所以现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都坐在桌子周围的地板上。
“这可能会被认为是很极端的做法，但对我来说，我们只是在向一种更符合生物学的自然生活方式靠拢。”托尼说，“我觉得我们不是在‘破解’生物密码，而是在打破一种社会规范。”
托尼是身体健壮，是一名自然生活方式教练。他认为，回到更原始方式的“地面生活”是消除“久坐生活”带来的问题的最好方法。“我们90%的时间都是在室内度过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久坐不动，这就造成了不自然的姿势。地面式生活有助于改善这种情况。”
他的孩子们高兴地坐在低矮的餐桌前吃着午餐（黑豆汉堡和红薯条配沙拉），没有懒洋洋洋地坐着，也没有烦躁不安。他们完全没有使用过高脚椅或婴儿车——卡塔琳娜用吊带把鲍背在身上——而且他们的坐姿都无可挑剔。“他们天生就有野性和自然，所以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保持这一点？”托尼说话的时候，米莉正在厨房门口的栏杆上做引体向上。对她来说，这只是好玩，但她实际上是在练习“臂部摆动和悬吊”动作，这在灵长类动物世界里很常见，对上半身的力量和活动能力很重要，但现代人却忽略了这一点。
托尼的最终目标是改造家庭现有环境，使其变得更有利于家人的健康和幸福，而不是与之相反。“这不仅仅是为了长寿，虽然长寿当然是其中一个好处，但我这么做是为了设计简单的生活方式，为后代和我们的地球创造更多的健康和福祉。”托尼说。他还引用了一项研究称，有氧健身水平较高的儿童在学习和记忆力任务中的表现比久坐的儿童更好。
作为“野化”生活的一部分，托尼一家还实行“赤脚生活”。托尼经常光着脚跑马拉松——去年9月份，他曾经在30天内不穿鞋跑了874英里，相当于整个英国的长度。在需要穿鞋时，他们更喜欢穿Vivobarefoot的鞋，这是一个模仿不穿鞋感觉的品牌。“穿上这种鞋之后，不完全和光脚一样有直接踩在地面的感觉，”托尼解释说，“但你会得到人体工学上的好处，因为这种鞋的形状能让脚的顶端舒展开来，最大限度地减少受伤的风险，足弓和脚踝可以吸收大部分的地面冲击力，就像它们本来应该的那样，而不是由膝盖和臀部受力，这是穿普通鞋的时候经常发生的事。”
他们选择让孩子在家学习，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是为了确保孩子们不用整天呆在有椅子和桌子的环境中，这些桌椅会抵消地面生活给他们带来的益处。“如果有非传统的学校，也许我们会考虑，”卡塔琳娜说，“但我相信孩子们可以自己教育自己。作为家长和老师，你能提供环境刺激他们学习，但真正主导学习过程的是孩子自己。”
被视为“怪咖”也无损自信
托尼和卡塔琳娜也允许例外——孩子们可以去朋友家和餐馆，在那里他们不再实行地面生活。他们家还有一套花园里用的桌椅，年长的亲戚来访时，他们会把这些桌椅搬进屋里。“我们不想把孩子们孤立起来，”托尼说，“我们也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但在地铁上，孩子们会蹲着或挂在栏杆上，或者做’地铁冲浪’（指站在列车上时依靠自身的核心力量来保持平衡，而不是扶着栏杆）。”
老一辈人——托尼的父母在英国，卡塔琳娜的父母在斯洛伐克——对于两人抚养孩子的一些方式有些“纠结”，从不使用婴儿车，到在家里上学，再到不给孩子吃任何加工食品。“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有挑战性的，”卡塔琳娜坦言，“我们曾经遇到过我的父母给孩子们吃糖的情况，可孩子们不习惯，而我得和父母解释这一切。但现在他们看到了结果，也明白了这么做的理由，他们也开始改变自己的饮食。”
虽然托尼承认他们的选择可能会被一些人视为“怪咖”，但他指出，在像日本这样的国家，地面式生活并不罕见。而且在他所处的社交圈里，很多家长都让孩子在家里上学。
“最近，我和孩子们在游乐场玩时，一位女士走过来说：你的孩子看起来很不一样，很酷，”卡塔琳娜笑着说，“我认为（我们的教育方式）确实帮助他们变得更加自信和冷静。”
“而且更强壮，”托尼补充道，“像‘爬猴杆’这样的运动对他们来说真的很容易。”
这也意味着孩子们不像很多人那样沉迷于科技，托尼一家没有电视（虽然他们每周有两次看电影的日子，在苹果Mac电脑上看）。托尼晚上在电脑前工作时戴着琥珀色的眼镜，但为了避免时时刻刻看起来像波诺（Bono，U2乐队主唱，总是带着茶色墨镜）一样，他们把普通的灯泡换成了变色灯泡（灯光的颜色可以根据时间调整，从白色到琥珀色再到红色）。“我们每天晚上用人工制造的蓝光‘喂养’我们的身体，会阻止褪黑素的释放，”托尼解释道，体内褪黑素的缺乏或减少，与体重增加、二型糖尿病、癌症和抑郁症有关。“褪黑素是由黑暗环境激发的，人类在打猎和采集的年代就有了这种功能，这种黑暗中又包括火光、月光和星光。”
通过更换灯泡，并确保孩子们在晚上8时前入睡，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醒来，全家人的昼夜节律（身体的自然内部循环，在24小时内调节睡眠和清醒的状态）是同步的。
孩子们的好状态就是“活广告”
英科智能首席执行官亚历克斯·扎沃洛科夫博士（Dr Alex Zhavoronkov）著有《跨越衰老：生物医学的进步将如何改变全球经济》一书。他认为，像这样的生物黑客方式可能会有一定帮助，但他对其能否大幅改善健康状况表示怀疑。“今天，在生物黑客领域，很少有超越‘妈妈告诉你的方法’的新创意，”他说，“这些生物黑客可能只会产生边际效益。我认为，间歇性断食和规律的睡眠可能确实会提高健康表现，略微延长寿命。但我并不推荐任何这样的干预手段。目前，几乎没有太多临床证据证明它们真的能起作用。”
扎沃洛科夫博士认为，社会目前分为两个极端。“有人高度关注健康，也有人非常忽视健康。第一类人把自己逼到了新的极限，而另一类人则推动了肥胖症的流行。”他避开了“生物黑客”这个词，但指出人们可以通过自我教育来改善自己的健康状况，可以根据严谨的科学做出决定。“大多数从事生物黑客活动的人都没有高级医学或科学方面的学位。”
虽然里德尔夫妇和法兰夫妇似乎都在享受着生物黑客带来的好处，但医学专家强调，人们在大幅改变饮食和生活方式之前，应该先咨询专家和医生。不过凯瑟琳认为，任何对生物黑客感兴趣的人都不需要彻底改变自己的整个生活。“只需要找到一两件你想做的事情，然后从那里开始，”她告诉我，“无论是决定把洗发水和美容产品换成不含化学成分的，还是改变饮食习惯，只要适合自己就好。”
“我的建议是自己尝试一下，看看效果如何，”她继续说，“我们并没有说任何人都应该变得跟我们一样，或者像我们一样生活。我们只是让人们看到我们在做什么，然后提出问题，也许他们就会开始做类似的事情，比如买一副蓝光屏蔽器，很便宜的蓝光屏蔽器，来改善他们的睡眠。”
但对于生物黑客，最积极的看法来自孩子们。托马斯和杰克开心地大口喝着鱼骨汤，在浴缸里互相扔黏土，充满了自信。同时，罗拉和米莉非常喜欢在家里接受教育，甚至主动要求额外的考试。她们可以像猿猴一样在杆子上荡秋千，也不介意连续几个小时坐在地上或躺在地上。当他们进入青春期时，会对自己不寻常的生活方式有何感想，还未可知。但现在，他们就是父母生物黑客式生活的“活广告”。
这些过时了：
韭葱土豆汤
Farrow＆Ball牌油漆
溜溜球节食/SlimFast代餐/阿特金斯节食
传统的衣物柔顺剂
围着桌子坐在椅子上吃晚饭
泡泡浴
随便用洗发水
普通牙膏
弹簧床垫
这些正流行：
鱼骨汤
净化空气的无毒涂料
间歇性断食/原始饮食法
白葡萄酒醋
把桌子腿切掉，蹲在地上
火山黏土和泻盐
不含防腐剂的洗发水
无氟牙膏
全天然无弹簧床垫
（《欧洲时报》英国版与《英国电讯报》联合专版；本文作者：Radhika Sanghani；本文编译：汤林石）
（编辑：夏莹）